Discuz! Board 首页 资讯 查看内容

资讯

订阅

任长志:我的割胶经历

2021-11-16| 来源:互联网| 查看: 317| 评论: 0

摘要: 一我又奔到本班本人的胶位,放下胶桶,用两手在草叶上轻轻一扫,然后用手上的露水洗脸。接着就割胶。我所在的割......

我在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师二团的割胶经历有两个阶段,前阶段是在割胶连队五队,时在一九七零年十月至一九七一年八月。后阶段是在武装连六队,时在一九七二年三月至一九七三年八月。

凌晨二时我被起床钟惊醒,可我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马上又迷糊过去了。二时一刻出工钟敲响,我才下定决心匆匆忙忙又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穿上散发着浓烈汗臭味的工作服,工作服上溅满了已干涸的胶水。我跑到食堂要了一个馒头一瓢稀粥,三下五除二吃下去,连刷牙洗脸都省略了。然后迅速束上胶丝篓——篓里有二把胶刀和一粗一细二块磨刀石,一块破布,一支收胶刷,一瓶用废酒瓶装的氨水。把电石灯往头上戴,挑起二只大胶桶,手提一只小胶桶, 奔到连队中心的小广场上时,向伟大领袖毛主席做早敬的功课已经结束了。这时碰到了赵团长,他问我是哪个班的?我说五班。

我又奔到本班本人的胶位,放下胶桶,用两手在草叶上轻轻一扫,然后用手上的露水洗脸。接着就割胶。

我从胶丝篓里取出胶刀,取下刀套,拿出破布;右手提刀,小指和无名指压着掌根的破布。走到胶树边,左手揭下胶丝线,丢进胶丝篓里;再从上胶架上取下胶杯,右手用破布往胶杯里一转,把干涸的胶屑拭净。然后两手握刀,嚓嚓嚓,割去一层薄薄的新皮,把胶杯放进下胶架里去承接胶水。然后又走向另一株,如此周而复始,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要领。割上三五株后,渐渐进入角色。我像织布机的梭子,来回穿梭,除了操刀时用眼用神——要注意树皮的厚薄、弯曲、凸凹、深浅和操刀的分寸,割深了伤树,割浅了出不了胶水。其余的一切如走路,揭胶线,取胶杯拭胶杯接胶水全凭着感觉。一进入胶园,割胶工就忘掉了自己,像一架机器那样拼命地不停地运转、运转。你必须一口气把三四百株胶树割完,才能喘一口气。割割割,我正割到酣处,骤然,左手往上胶架取胶杯时触到了冰凉绵软的东西,我的手本能地迅速往回缩,与此同时听见一声沉闷的“喝”的怪叫。我退了一步,眼睛随着电石灯的光束盯住上胶架,一条金环蛇盘在上面,正向我昂头示威。我一时惊得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细致地检查左手,没发现有被咬伤的痕迹,心头咚咚咚狂跳不已。本想绕过这一株,但一想,谁知它明天后天又要去盘在哪一株树上?这个胶位是分给我割的,如果它经常在这里出没,我岂不是天天在这里出生入死?于是,我走到防风林边,用胶刀切下一根直径大小如工夫茶杯粗树干很长的树苗,远远地对着金环蛇狠抽猛打,把胶杯击碎了,也把金环蛇打死了。但是,这条蛇的出现,使我后面的工作大打折扣,速度直线下降,我像走在雷区上似的, 走到每株树边都要左察右看。平时六时多可以割完三四百株胶树, 这一天割完最后一株却已经八时半了。

我所在的割胶班是五班,十三人十三个胶位, 却只有九人出工。四个请病假没出工的工友那四个胶位这一天的任务就必须由出工的这九个人协作完成。班长陈居贵六时多过来通知我,割完自己的胶位后一起去割那四位病假没来工友的胶位。我说等我割完就过去。结果班里的人凑到一起割到九时多才共同把那四个胶位割完。班长说都不要磨刀了,马上收胶,要不,早割的都要凝固了,今天要多加点氨水——加氨水是为了使乳胶不容易凝固。

我右掌提着小胶桶,拇指和食指按住收胶刷,走到第一株胶树边,端起盛着胶水的胶杯,倒进桶里的同时,右手的胶刷也随之往胶杯里刷去。当手上这个动作在进行的同时,脚也已走到第二株胶树边,左手里的空胶杯往上胶架一放一一横放,使之接不到雨水或露水,然后弯腰端起下胶架的胶杯,重复着前面的机械性动作,一株株地收下去……

大家协作收完全班的胶水,挑到胶水站过称倒入胶水池。当我到食堂下面的井边洗好胶桶,已经十一时了。进食堂吃了午饭,再到井边冲凉换下工作服,一看十二时了, 回宿舍后赶快躺下去补觉。

下午一时四十五分,那讨厌的起床钟声又敲响了,二时正各班天天读一小时。三时正出工,到胶林中给胶树施肥——锄草、挖坑、埋进胶林中当肥料。六时收工。我吃了晚饭,抓紧把割胶刀磨利,明天才能用。晚八时开班会,捱到九时,谁知班长陈居贵还把我拉上了牛车,说一起去附近农村拉香茅渣积肥。

夜,漆黑的夜。星星被密密麻麻的树叶遮挡在外头,东西南北都是林的海洋,牛车就穿梭在林海中,上坡下坡再上坡下坡,我坐在牛车上打瞌睡……车轮碾着树叶发出沙沙的闷响。这个瘦瘦的老工人,有干不完的革命干劲,白天干,夜里也干!晚上开班会时, 下连队蹲点的赵团长已在批评我了,说你一个小青年,起得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晚?拼命干革命,还要从灵魂深处找原因,要肯吃苦,敢吃苦。

吱嘎——吱嘎——车轮转动的声音在林海中飘荡。我在颠簸的牛车上一次次地睡去又一次次地被颠醒!

这就是我在割胶连队一天中拼命干革命的缩影。

铃铃铃……

起床啦!一班长的喊声随着闹钟的呼叫也应声而起。其实,闹钟声刚一响起我就已经醒了。不过班长叫起床已经成了习惯。这是他作为班长行使职权的体现,也是他每天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那种当班长的感觉。这时候是凌晨四时正。

然后我们两人分头出发。班长抄近道往团司令部后面那个胶位去割胶。我则顺着大公路往前走。我和班长走的虽是不同的路,方向却一致。大约走了一公里,我就走到了团部驻地的那个小镇上。所谓小镇,是一个丁字形的路口,有一间不大的百货商店,一间小副食店,一间小饭店,一小间邮政所,一小间储蓄所,一间理发室,一间小缝衣店,几户居民,如此而已。房子都是矮矮的,门是那种古老的木板门,霉迹斑驳。街边有一株高大的凤凰树,五月里满树火红的凤凰花盛开的时候是很美丽的。凤凰树对面还有一株菠萝蜜树,六七月里,当菠萝蜜果挂在一人多高的树干上时很是逗人喜爱。这里没有农副产品的贸易,不成其为市,连圩也够不上,但也只能称为小镇,不称小镇它又能算是什么呢?

在百货商店的街对面,有二十多株橡胶,这就是我工作的对象之一。当我割完这二十多株橡胶,小镇还在酣睡之中,天还未亮。我可以循着丁字路口往南那条伸向溪边的公路,走过一座石块垒成的拱形水泥桥,沿着蜿蜒的公路上坡,然后顺着一条凿在半山腰上的曲曲折折的水渠的堤,走到一处极其偏僻的荒山野岭。那里有一个较大的旧苗圃地,稀稀拉拉乱七八糟地长着十几株瘦小丑陋的橡胶。这就是我的工作对象之二。从小镇上顺着上面我交代的路线走,大约要走四十分钟才到这块苗圃地。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条便道。那就是从小镇丁字路口往东,走到团司令部对面的大门,然后折向南去。通过一条摇摇晃晃的木桥,然后走上橡胶厂拦溪用水泥浇筑的那条水闸堤坝。横穿橡胶厂,再从橡胶厂后面的荒山野地来到溪边。沿着杂树荆棘丛生,野藤缠绕,乱草丰茂的羊肠小径的溪岸走到溪里。从溪这边到溪那边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水中石“路”,石头大大小小犬牙交错,有的隐于水中,有的露出水面。上游也就形成了一个又宽又大的蓄水池,水被石块分割成无数绺激流瀑布,泻向下游那个又深又大的深潭里。要从这里过溪就要从不规则的露出水面的石头上一步一步跳跃过去。石头长年累月被溪水浸泡冲刷,所以表面很光很滑,浸在水下的部分则长满青苔。在这样的石头上跳跃过溪,很要有一点技巧。腾跃的步子太大或太小都不行,步子太冲或太疲软落下时会使身体失去平衡,稍一不慎或差一点点随时随地都可能滑进水中或掉下深潭。过了溪,再穿行一段和对岸溪沿一样的杂树荆棘野藤乱草缠绕的羊肠小径,就到了水渠的堤上。

月黑夜暗,一个人在荒坡野岭上行走,尽管心存忐忑,毕竟多少还有一点星光,且四野空阔。当我走进溪岸边那条乱草没膝,杂树藤蔓拂面,数步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四周黑黢黢阴森森,各种虫鸣怪叫齐起的羊肠小径,确实常常是心惊脉跳。虽然亮着电石灯,我还是手握胶刀,小心警惕地走着。有时脚步声惊动了什么东西,引来什么乱响乱窜,也令我一惊一乍,神经紧张。此道虽险,路程却可缩短一倍以上。我是一个惰人,所以宁愿冒险而不肯去走远路。若遇春汛暴雨,溪水暴涨,这里就没法通过了。

当我割完苗圃地这十几株橡胶,天差不多也就亮了。磨好胶刀,然后收胶。收完苗圃地上这十几株橡胶树的胶水,再循原路返回到小镇上收胶。接着把胶水提到橡胶厂,自己过称,自己把重量记在当天的小黑板上,把胶水倒进大胶水池里,我就回去了,回连队再吃早餐。当然,早餐也可以在回小镇收胶水时到小饭店吃,遗憾的是那时候我还消费不起一杯咖啡和一个包子。

这就是我到武装连第二年的割胶生涯,一项相对独立相对自由,完全靠我的自觉性的工作。当时正逢连干部改组,新指导员刚到武装连时在大会上曾拿我们这二位胶工的坚守岗位始终如一而大加表场我们。不久武装连“解散”,至此我的割胶史也宣告结束。

分享至 : QQ空间

10 人收藏


鲜花

握手

雷人

路过

鸡蛋

收藏

邀请

上一篇:暂无
已有 0 人参与

会员评论

关于本站/服务条款/广告服务/法律咨询/求职招聘/公益事业/客服中心
Copyright ◎2015-2020 绥化新闻网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绥化新闻网 X1.0